周羿羿剛進包間，笑就僵住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瞿孟坐的位子正對門口，微笑地看著他：“羿羿，好久不見。”

陰影瞬間湧上心頭，周羿羿拉了把葉清宜才站穩，問：“他怎麽在這？”

其實周羿羿已經猜到了，但他不想接受這現實！

葉清宜羞澀地說：“我男朋友就是瞿總。”

你清醒一點！

周羿羿拉著葉清宜就往外走：“我有話跟你說。”

周羿羿找了個沒人的死角，跟滿臉茫然的葉清宜說：“清宜，你沒開玩笑是嗎？你——是瞿孟？就剛才那瞿孟？”

葉清宜猶豫一下，說：“羿羿，上次網上說的你高中時候被霸淩，裏面好像有瞿總的名字，是真的嗎？”

周羿羿點頭：“是真的。”

葉清宜卻說：“這事兒我問過瞿總，是誤會。他和那幾個校霸走得近，所以被你誤會了，他當時也是因為太孤僻了，沒有其他人和他做朋友，才誤入歧途交了壞朋友的，但他沒做過壞事。”

“他騙了你，”周羿羿直接說，“我為這事兒跟他吵過好幾回，還打過架，能有假的？清宜，你先告訴我，是不是他先找的你？”

葉清宜的臉色有點兒不太好看了，忍著說：“嗯。上次在隋總生日會上認識，後來他找到我……”

“那就對了！他看我跟你關系好，故意的。清宜，你趕緊跟他斷了，丫是個變態！”周羿羿說。

葉清宜低著頭，不說話。

周羿羿急了，又勸了幾句，葉清宜突然問：“非得是為了你嗎？”

“啊？”周羿羿一楞。

葉清宜擡起頭看他，表情很委屈又很倔強，越發顯得我見猶憐。

“他就不能是真喜歡我嗎？全世界都喜歡你才行嗎？我不配？”葉清宜問。

“啊？我沒這麽說，我——”

“羿羿，我很感謝你，但是——有些事情我不是對你有意見，只是我不服氣！”葉清宜紅了眼尾，哽咽道，“我哪裏比你差？我從進校就是第一，為什麽封神簽你不簽我？”

“……”

周羿羿一下子卡殼了，他總不能說封成安因為她爸媽弟弟而一票否決了她吧。雖然他也希望她早日認清她家是個坑這事兒，但顯然這時候說這個無濟於事，只能是火上澆油。

半晌，周羿羿說：“清宜，這事兒我們回頭再說，我不是要阻止你找——男朋友，這是你的事兒。就是唯獨瞿孟他真的不行，他哪兒都不行，他——”

“可是我愛他。”葉清宜說。

“啊？？”周羿羿瞠目結舌。

“他對我很好，他說過，以後如果沒有意外，他會娶我。”葉清宜說。

“這話你也信？？”

“我為什麽不信？只有你的身上可以發生童話，我的身上不可以，是嗎？”葉清宜問。

“不是……我身上也沒發生過童話啊，社會新聞倒是發生過，就是瞿孟霸淩我……”周羿羿郁悶地嘀咕。

“這次請你吃飯，他也是想和你解釋清楚以前的誤會。”葉清宜說。

“誤會什麽啊，他是個gay。他喜歡我。”周羿羿說。

“你為什麽就覺得全世界都喜歡你？”葉清宜問。

“不是我覺得，是本來就——不是，我沒說全世界，我就說瞿孟！清宜你清醒點！”周羿羿急得想跺腳。

葉清宜半點清醒不過來，只說：“我不比你差，羿羿，我有這個自信。”

你的自信用你弟和你爸媽身上去啊！你用我身上來幹什麽？

周羿羿一個頭兩個大。

得了，她是陷進去了，被瞿孟給哄住了，唉。

周羿羿不得已跟著葉清宜回包間去面對瞿孟。倒不是怕自己今天走了就跟葉清宜絕交了，而是真心擔憂葉清宜。

他生怕瞿孟那神經病下點奇奇怪怪的藥，東西也不打算吃，開門見山：“瞿孟，你別太過分啊，清宜是個女孩兒，是無辜的，就是個路人，你別把她扯進來，你這樣太喪心病狂了。你目標是我，你就單沖著我來，利用一個妹子算怎麽回事兒？猥不猥瑣你？”

葉清宜臉色刷的白了又黑了，慌忙起身道：“羿羿，你別亂說話！”

“你讓這王八蛋告訴你，我是不是亂說的？”周羿羿指著瞿孟。

“周羿羿！”

瞿孟滿臉無辜地左右看看，先起身去拉住葉清宜，把她摁回椅子上，然後才看周羿羿，真誠無比地說：“羿羿，真的是你誤會了。我因為家庭的原因很孤僻，那時候當你是朋友，所以有點黏你，但不是——你誤會了。”

你他媽三番四次性騷擾我，差點兒都上了我，還誤會呢？你對“朋友”究竟啥定義啊？

周羿羿礙於葉清宜在這，忍住了這些話，只說：“瞿孟，你要敢做敢認我還算你是個男的，你這樣就太——”

瞿孟眼中寒光一閃，周羿羿猛地想起瞿孟被自己踹廢了的事兒，一下子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麽，心裏想：臥槽，我都快忘了……

“那事兒也不能算我的責任啊，你先動手的。”周羿羿訕訕道，“你就算想報覆，你也沖我來，別拉無辜的人下水。”

“我沒想報覆你，羿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瞿孟微笑道，“我不會報覆你的。”

——我只想愛你，不管你如何傷害過我，如果背叛我，我都深愛著你，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的那種愚昧的世人或許無法理解、也不會擁有的濃烈的、真摯的愛。

每當想起這些，瞿孟才能感覺到自己冰封的內心有所波瀾，像有微弱的電流通過，麻麻的，很舒服。

【私聊】

小周：你睡了嗎？

封總：沒有，剛洗漱完。你呢？

小周：那我和你視頻可以嗎？

封總：可以。

周羿羿下一秒就發來了視頻申請，再下一秒封成安已經接了。

然後封成安就看見自己小男朋友沮喪又委屈的臉，急忙關心問候：“小周，你怎麽了？”

小周一聽男朋友對自己的稱謂，瞬間更沮喪了，但還是很快忘掉了這事兒，說：“如今歡呼孫大聖，只緣妖霧又重來①。”

封成安想了想，認真道：“請你有話直說。”

“瞿孟賊心不死，死灰覆燃，燃眉之急了。”周羿羿說。

“小周，有話直說。”

封成安聽小周說完今天的事情，當機立斷：“我讓於特助再安排保鏢給你。”

“哎，不是——”

“我出錢。”封成安記得那時候於特助說過小周心疼錢。

“不是這個原因！我現在擔心葉清宜。哎呀，她好慘的，家裏已經是個火坑了，現在又來一個。瞿孟真不是個人。”周羿羿愁眉苦臉。

封成安看不得小周這麽難過的樣子，說：“和她說，只要她和瞿孟斷絕來往，封神就簽她。你覺得這樣可好？”

周羿羿一怔：“啊？你不是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但就是看她不順眼死活不願意簽她嗎？”

“倒也沒有如此決絕。”封成安說。

“誇張是一種修辭手法。算了，這不重要，可以忽略。但你不是確實不願意簽她嗎？”

“我更不願意看見你難過的樣子。”封成安認真地看著鏡頭說。

周羿羿的臉騰的紅了，想了想，湊上去親了手機屏幕上面的封成安一口。

說起來，他眼見封成安不肯發生實際關系，就曾試圖哄封成安來個視頻play，封成安死活沒肯。別說視頻了，語音play都不肯，特保守，真可愛。

周羿羿隔著手機親完他的大可愛，就見大可愛叫他：“小周。”

“嗯？”

“手機屏幕容易殘留大量細菌，你不要再這樣。平時也最好做到定時、及時清潔消毒，衛生為上。”大可愛苦口婆心地叮囑。

“……嗯。好。”

果然很可愛。小周在心中想。

【私聊】

羿羿：清宜，睡了嗎？睡了嗎？睡了嗎？

羿羿：上回KTV回去封總就找人查了你的事，當時簽約不是刷了你，是你簡歷根本沒交上去，後來封總見了你那面，特想簽你，就讓人去查，結果你猜怎麽著？查出事兒來了。原來有人收受賄賂，故意把你資料給漏了，防爆！有人嫉妒你太優秀，故意買通人把你資料漏了！太過分了！

瞿孟：“……”

羿羿真可愛，怎麽會這麽可愛，真想把他咬死。

【私聊】

羿羿：所以才過了這麽久才弄明白這事兒，先前怕打草驚蛇，現在封總順藤摸瓜把他公司內部那些搞事的給揪出來了，才說。

羿羿：總結一句話就是，封神想簽你，就等你點頭了

羿羿：你現在是用這個新號兒嗎？你上回說你換了這個新號

羿羿：算了我找你舊號

葉清宜：我舊號不常用，你找我就找這個吧

羿羿：哦哦

羿羿：你怎麽想的？

葉清宜：我不想簽封神

羿羿：你不是很想簽封神的嗎？

葉清宜：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有了瞿總捧

羿羿：你清醒一點！

葉清宜：如果你要再和我討論這件事，我們就不要說話了，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我也不會離開瞿總。都是你誤會了他，他是一個很寂寞的人，僅此而已。

羿羿：……你怎麽說話都有他那味兒了？他真的有毒。

羿羿：封神要簽你，肯定大捧！

葉清宜：封神給不了我愛情

羿羿：瞿孟那個gay就更給不了你了！[驚悚]

葉清宜：我說了，你要再說他壞話，我們就不要說話了。

羿羿：我現在就說他是gay而已，怎麽就說他壞話了？gay又不是壞話，我說他是喪盡天良利用你來接近我才叫說他壞話。

羿羿：不過我也只是在闡述事實，不算說他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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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聊】

小周：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②。古人誠不我欺。

封總：葉清宜不同意？

小周：她不僅不同意，她還拉黑了我。

小周：我真實體會到了當父母的看見孩子非得跟個渣男在一起時的痛心疾首

小周：跟我爸媽和咱倆的事兒沒聯系，我沒意有所指指桑罵槐，你不要又發散

封總：抱歉，我容易胡思亂想，是否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封總：請你原諒我。

封總：若有失禮之處，請你一定直言。

封總：實在是萬分抱歉。

小周：沒事沒事沒事沒事沒事你是我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封總：你無需自我催眠

小周：我在催眠你！

封總：？

小周：你沒給我造成困擾，不需要道歉，這麽晚了你還不休息嗎？

小周：我不是想結束對話才催你去休息的，你不要發散啊

封總：我知道的……

小周：你的省略號讓我覺得你從那句話裏知道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小周：我要回到三分鐘前，死也不拿自己比喻成葉清宜她爸了orz

封總：抱歉，我又給你造成了困擾。

小周：……

瞿孟抽完了半包煙，輕笑著看（好不容易阻止了男朋友喪化進程的）周羿羿發來的好友申請：好我不說了，你先把我加回來

【私聊】

羿羿：好我不勸你別的，你先簽封神好嗎？

葉清宜：不簽

葉清宜：瞿總會為我開一家經紀公司，我是他第一個簽約藝人

羿羿：新開的不專業！還是要認準老字號！

葉清宜：他可以去老字號挖人

羿羿：好吧，是他的作風

羿羿：但你再考慮考慮，搞辦公室戀情不太好吧？距離使人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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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羿羿 向 葉清宜 發來好友申請：那也算說他壞話了？？

周羿羿握著手機，陷入沈思。

他怎麽忽然有種全世界只有自己是正常人的錯覺？

——倒也不是說封總不好的意思，但這人能不那麽喪的話，就完美了。至於其他人……總感覺這個世界線有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潤之《七律·和郭沫若同志》

②出自《詩經·衛風·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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